【零晃】零点兑现（中）
Chapter 2
“……当年狗狗还会兴奋地摇着尾巴说‘请给我签名吧！’喏，真怀念……”
“还不是那时候不知道你的本性啊！还有，本大爷不是狗！没有尾巴！”
“好了狗狗，吾辈口渴了，帮吾辈拿杯番茄汁来吧~”
晃牙起身时瞪了零一眼。练习室里的新人们都对此感到惊奇，日向凑上来：“不用觉得奇怪的哦？大神前辈是朔间前辈很优秀的助手，和朔间前辈关系很好的！其实啊，大神前辈他很温……”
“日、向。”
日向及时把没说完的话吞了下去。晃牙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，把番茄汁和炸猪排三明治递给了零：“喏，这里。”
“谢谢狗狗了喏。”零笑眯眯地接过了自己的午餐，“今天也辛苦狗狗了。今晚就是正式的演唱会了，大家先休息吧？可要保证足够的精力喏。”
伴舞们应了一声，纷纷离开了练习室。零向晃牙招招手，示意他坐下。晃牙“哼”了声，还是乖乖坐在了零的身边。
他悄悄地瞥了一眼零。零喝完番茄汁，把空的易拉罐随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，然后边吃三明治边看自己演出的曲目。易拉罐在桌子边缘看上去摇摇欲坠，他忍了忍，终究还是抵不住心里的烦躁，起身把空易拉罐拿走了。
零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，在晃牙瞪过来的时候又笑眯眯地对晃牙进行了夸奖：“这么为吾辈着想，还真是贴心喏，乖孩子乖孩子~”
“少来。”
距离他和零第一次见面已经有半年了。
最开始他和零还不是这样相处的，准确地说，零对待他的态度一如既往。但他对零仿佛是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——开始时只有满心满眼的崇敬，无论零做什么他都把那奉为最高准则。到后来则满口“吸血鬼混蛋”，说话间总带着些作对的意味。
零喜欢睡在棺材里，爱喝味道微妙的番茄汁，作息混乱昼夜颠倒……这些，通通是零作为天才的独特个性。他满心期待地想为他的朔间前辈做些什么，然而——零什么都不需要他做。
他期期艾艾地向零表示：“我可以为前辈做事的。”被零笑着摸了摸头。
“吾辈知道的喏，狗狗是个好孩子。”
好孩子这种称呼，只是对付幼稚小鬼用的吧。晃牙虽然没对这样的称呼表示抗议，但未免还是有些许烦躁——他避过了零伸过来的手。零有些意外，但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。于是矛盾在两人之间滋生，而这样的矛盾，在三个月后，在零住着的病房里，达到了顶峰——
“……狗狗？汝来了啊。汝怎么……”
病房里的零有些讶异地看着晃牙。晃牙的眼角有些红，可能是为自己担心？零胡乱地猜想着，一边驾轻就熟地安抚：“吾辈不想让狗狗担心……”
“本大爷不是狗。”
“狗……呃，晃牙？”
“本大爷不是狗。”他又重复了一遍。这一次他看起来稍稍平静下来了，“朔间前辈，我不是你养着的宠物。”
零失笑：“晃牙当然不是吾辈的宠物了。晃牙是……”
“是什么呢？”
零张了张嘴，突然顿住了。
对于自己来说，晃牙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？
“是因为本大爷太弱小了吗。”
晃牙没有理会零的异样，只是攥紧了拳头：“我知道朔间前辈一直有好好地照顾我，我也知道虽然我是恶魔，但确实不算强大…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:“但为什么不跟我说？你明明知道本……我和你签订了契约，是可以帮你的啊！让本大爷帮你啊！”
面前的少年眼尾发红：“本大爷……不是你的宠物啊！混蛋！”
少年的下唇被尖锐的犬齿咬得发白，他用袖子狠狠地抹了把眼睛，转身摔门而去。
零看着还在颤动的门板发愣。他张了张嘴，又闭上，重新躺回了床上。
他想着要休息一下，至少精神放松能够让伤处更快复原。但闭上眼，脑海中总会浮现出晃牙通红的双眼。他在不触动伤处的范围内烦了好几次身，却也没能改善多少。最后他还是睁开了双眼，看向天花板，耳边响起了晃牙临走前的那声“混蛋”。
朔间零几乎没有被人骂过“混蛋”。他向来魅力十足，风度翩翩，对所有人都有着绝对的吸引力。但晃牙红着眼眶，气息不稳地骂他的样子让他的心中陡然一动。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个词的意味。
明明……
他叹了口气，试图排空脑内的画面。然而脑海里的念头纷纷扰扰，犹如匆匆驶过的火车，一节接一节地呼啸而过。末班车是这样一个念头：不知狗狗还会不会再来。
零摔伤入院的消息很快就被他的朋友们知道了。从早上开始，他几乎没有消停的时间，甚至会有小护士红着脸来找他签名。他都一一答应了下来，和朋友的谈话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，直到涉带着玫瑰，高调地从窗口进入他的病房：“Amazing！零，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因为意外而出事的！现在你却在这里，这也算是一个奇迹吧！”
零无奈地看着他：“日日树君还真是老样子喏……汝不是还在国外表演？”
涉把假面摘了下来，神秘地眨了眨眼：“可不要小瞧任何一个魔术师，这个世界可是充满了奇迹的~话说回来，零，”涉有些好奇地凑近他，“你是不是有什么奇遇？”
“奇遇？”零讶异，“汝怎么会这么说？”
“‘魔术’和‘神秘’总是有些联系的。至于其他的，可就需要你自己去想了呢。”涉摇了摇手指，突然笑了出来，“比如今天的零的心情，和玫瑰倒是很一致！”
玫瑰……啊。
涉并没有待很久，他离开之后，病房里终于清静了下来。零松了口气，闭上了眼睛，注意力却集中在了耳朵上。来来往往的人，纷杂的声音。没过多久，人群中出现了一个莽撞的少年的脚步声。他在心里默数，三、二、一，房门打开——
“……混蛋！你怎么还没动静！”
少年气势汹汹地站在他的病床前:“本大爷不是昨天就跟你说了吗！你还想不想好起来哈——哈啾！”
晃牙不受控制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，直到用手捂住鼻子才有些好转：“怎么回事……”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玫瑰，顿时没了刚来到时的气魄，“口罩——有没有口罩，本大爷……”
“这里喏。”
零适时递上了一个新的一次性口罩，这一个小意外才正式结束。晃牙吸了吸鼻子，刚才的气势也没了：“……怎么地上这么多玫瑰。”
“是吾辈的朋友来看望吾辈留下来的喏。狗狗有花粉症？”
“是啊。”晃牙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，“你怎么还没许愿，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。”
零有些无奈地看着晃牙:“汝不是到现在才来吗？吾辈怎么跟你说……”
“又不是一定要见到面才能说的！”
“喔？是这样吗？吾辈不知道喏。”
“你！”
晃牙说不过零，只好忿忿地在床边坐下。病房里沉默了许久，一直到太阳西斜，零突然开口了:“如果想要狗狗帮忙恢复，吾辈该怎么做？”
晃牙终于看向了零，但随即又移开了视线。他撇了撇嘴:“就在心里想好就可以了，本大爷接收得到你的愿望，不过具体是什么愿望本大爷倒是不会知道的。愿望要在零点后才会开始兑现。”
“那……总之，谢谢狗狗了。”零抬手摸了摸晃牙的头，但这次晃牙没有忍耐，直接把他的手拍了下来，零笑了笑，岔开了话题，“说起来，吾辈实在是吃不惯医院的饭菜喏。狗狗能帮吾辈带点番茄汁回来吗？”
差不多是从那时开始，晃牙对零的态度完全改变了，最明显的就是称呼。在晃牙骂出那一句“混蛋”之后，他再没有像以前那样拘谨地称呼他为“朔间前辈”。混蛋、混蛋、吸血鬼混蛋——吸血鬼这个称呼是他在照顾零的时候，为了讽刺零混乱颠倒的作息和睡棺材的怪癖才起的，却发现这个称呼配上“混蛋”两个字意外地顺口。但更重要的是，零根本没有在意他的称呼，只是每天悠然自若地接受他的照顾，全然不把他恶劣的态度放在心上。
晃牙也觉得自己较这个劲没意思。但已经开了这个头，再收回又很难了。他干脆顺其自然，继续这样的态度——过了很久，他再想起这个时候，突然意识到这样的称呼不仅仅是意味着不敬，还更多意味着亲昵。
只是那时两人都毫无所觉。
不过，那样的冲突之后，他们的关系确实比原来亲近了一些。晃牙原本只是空担着个生活助理的名头，现在总算有在做事了。做饭、陪床甚至按摩——他确实聪明，明明都是第一次尝试，也都能做得像模像样。零的伤从许愿那天的零点过后就开始迅速恢复，不过，即便如此，医生也还是建议他要再留下一个星期来观察。
经纪人薰过来看他时打趣道：“还真是想不到。朔间你被照顾得很好嘛，感觉你比平时还要精神一些呢？难道是有爱情的滋润？”
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番茄汁：“薰君这种恋爱至上主义的思想还是没变喏……吾辈现在的状态，可是付出了下地狱的代价的。”
“……”饶是熟知自家艺人奇思妙想的薰，也小小地凝噎了一下。
“吸血鬼混蛋，你要的那个牌子没货了，本大爷给你买了别的——”粗暴地推开门后才发现房间里不止零一个人，晃牙愣了愣，跟薰打了声招呼，“羽风……先生。”
薰应了一声，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：“那么医生的意思是你后天就可以出院了？那还能继续排练吗？”
“可以。”零看向晃牙，挑了挑眉，“反正，就算有什么问题，吾辈的狗狗都会为吾辈解决的，不是吗？”
“你！”晃牙气急，“本大爷才懒得管你啊！”
“总之，”零故意无视了晃牙的咆哮，看向了薰，“这段时间麻烦薰君了喏，辛苦了。”
薰叹了口气：“如果可以我还真的不想和你们见面……嘛，不过算了，”他站了起来，扬了扬手机，“待会儿要和安子见面，我就先走了~”
“薰君，可不要说得好像汝和小姑娘在约会一样喏？”
“……你一定要说出来吗！”
薰终于离开了病房。随着门关上时发出的“咔哒”声，病房里的气氛又变得有些微妙。晃牙坐在床沿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零说有什么问题还可以找自己。这听起来就像是随口一提的玩笑，但他不知为何，对这句话莫名有些在意。
“对了狗狗，”在晃牙胡思乱想之际，零终于把自己的午餐解决掉了，“汝似乎还没来过吾辈的演唱会？以前是只能看一些模糊的影像吧？”
“……是啊。”晃牙有些疑惑地看向零，“怎么了？”
零没有立即答话。他起身从旁边的抽屉处拿出一张票，递给晃牙，又坐回了椅子上：“不管怎样，狗狗也从观众席那里看一次吾辈的表演吧。狗狗最近表现得很好，这个就当做是奖金了喏。”
晃牙撇了撇嘴，扭过了头：“既然这样，本大爷就收下了。”
零揉了揉晃牙的头发：“那就好。那吾辈再向狗狗许个愿。”
“……什么。”
“就，”零顿了一下，才给出回答，“就许希望吾辈的演唱会成功的愿吧。怎么样？这个可以吧？”
晃牙有些不解地看向零：“是可以。但没必要吧？这可是你的演唱会，当然会成功的啊。”
零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，随后又回归了平静：“即便如此，吾辈还是希望狗狗能给它上一重保险喏。狗狗不愿意吗？”
“怎么可能不愿意。”晃牙直视着零的眼睛，“这可是你的演唱会，本大爷怎么可能不愿意。”
